公子曰:诸葛冠代奇才,志图中夏,非宣帝(按指司马懿)之雄谋妙算,其孰能当斯勍敌者乎?
先生曰:宣帝起自书生,参赞帝业,济时定难,克清王道,文武之略,实有可称。然多仗阴谋,不由仁义,猜忌诡状,盈诸襟抱,至如示谬言于李胜,委鞠狱于何晏,愧心负理,岂君子之所为?以此伪情,形之万物!若使力均势敌,俱会中原,以仲达之奸谋,当孔明之节制,恐非俦也。[204]
虞世南一方面肯定了司马懿“参赞帝业,济时定难,克清王道”的“文武之略”。另一方面尖锐地指出他“多仗阴谋,不由仁义,猜忌诡状,盈诸襟抱”,及其种种“愧心负理”的行为。而诸葛亮在功业上的局限,是因为蜀国与魏国相比,并不具备“力均势敌”的条件,否则,“孔明之节制”当会战胜“仲达之奸谋”。当然,这只是一种假设而已。后来唐太宗评论司马懿,一方面说他“文以缵治,武以棱威”,另一方面说他“饰忠于已诈之心”,“前忠而后乱”,“欺伪以成功”[205]。这跟虞世南的评论是一致的。从这里,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,史家对司马懿的评价,是注意到把历史评价标准和道德评价标准区别开来的,即肯定他在历史上的功业,而批评他在德行上的奸诈。同时,我们也清晰地看到,史家对司马懿的评价,又是注意到使历史评价与道德评价相结合而展开的,即不因其德行的奸诈而否认其功业的成就,也不因其有功业上的成就而讳言其德行上的奸诈,从而做到了对一个人作全面的评价。这是史学家所作出的第一种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