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方感叹,忽听山民中有一人向同伴道,“这姓陈的小伙子真吃斗,初来还什么事不会,半天工夫全学了去,比我们都做得多,真正奇怪!”另一老农答道:“我总疑心他来路不对。”先说话那人间道:“你这老头子总是多心。南老大公这样好人,什人不敬重他?难道还有人转他坏念头么?”老农答道,“你年纪轻轻晓得什么!你不要看他穿得破,你只看他手脚,一点不粗不鼓,像个种田人么?再说又不是此地人。我听金升说,大公全家上下都是好本事,小伙子一定有点原故。我留神他好几天,本想告诉金升,叫他对大公说一声。因吴阿二说是他亲眷,怕得罪人,不好意思,打算再看他两天。真要是坏人看中大公有钱,也就说不得了。我们都得过大公好处,大家留点心好。”
侯绍一听,便知其中必有原因,来人不是仇家,便是借此进身,入门学艺。这样鬼祟,多半不是好路道。故作闲谈,插口一问,山民答说:“那少年来日不久,自称老人家长工吴阿二的远亲,姓陈。本在天目山中与人看坟,新近解雇,无事可做。因知老人慈善好施,众山民每年相助农作均得厚赏,每晚还有酒肉犒劳,为此随众赶个短工,希图秋收完毕得点酬赏。别的也说不清。”侯绍算计离天亮还有些时,来人不同是何用意,必已早到,忙又探明年岁形相,借故别了众人,绕向前面,飞步赶去,又赶过三个赴农场的山民。正往前赶,忽听山头有人低唤“大哥”,忙把身往路侧崖壁上一贴,仔细查听时,那人又唤道:“大哥快起!到田场上去。我已望见那些山民打着火把走来,不多一会就要到了。当初我就说你吃不落这苦头,最好让我到田里去,你在暗中下手,偏要和我掉换。你看你共总几天工夫,累得什么神气!手和脚全是伤口,事情一点影子还没有,这怎好呢?”另一少年答道:“我兄弟二人出生以来,几时吃过这样苦头?我以为田里收割,还能比小时练功夫吃力么?谁知累还在其次,真正讨厌不过,心里又急,还怕被老头子看出破绽。我因听你说小的功夫都那样好,还不甚信,昨日去得早些,才亲眼得见。幸是日里看出点颜色不敢冒失,否则非吃大苦头不可。我看过了今晚再要没法下手,只好丢了这里,早点回去,另打主意吧。阿爹要在这里也好一点,真正急杀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