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禾客大半是由湘乡那方面来的,每年的秋初总有一批这样的人来:挑着简单的两件行李,四个一伴四个一伴地向这滨湖的几县穿来穿去,专门替人家打禾割稻子,工钱并不十分多,但是要吃一点较好的东西。
云普叔很快地叫了一张桶。四个彪形大汉,肩着憔悴的行囊跟着他回来了。响桶时太阳已经出了两丈多高,云普叔叫少普守在田中和打禾客做伴,自己到处去寻找立秋。
天晚了,两斗田已经打完,平白地花了四串打禾工钱。立秋还是没有寻到,云普叔更焦急得无可奈何了。
收成是出乎意料地丰富,两斗田竟能打到十二担多毛谷子。除了恼恨儿子不争气以外,自己的心中倒是非常快活的。
叫一张外帮桶真是太划不来的事情啊!工钱在外,一大碗一大碗的白米饭,都给这些打禾客吃进肚里去了,真使云普叔看得眼红。想起过去饥饿的情形来,恨不得把立秋抓来活活地摔死。明天万万不能再叫打禾客了,自己动手,和少普两个人,一天至少能打几升斗把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