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小时后,尹秀英气哼哼地擂开了马林的门。
“种豆的要得瓜,王木贵要下山接管小分队,就看你的了。”
马林捂着胸口伫立一会儿,断断续续道:“本性难移。我现在还在想,追逐大半辈子了,再回头,也是个可笑,没能从一而终,还不如把这堂吉诃德演下去。咳咳,你看那片石笋,真是个好坟地,给我就更合适了。咳咳。”
“满脑子稀奇古怪,也不怕撑爆了,马上就春节了,又是个病秧子,也不从口中讨点吉祥。”尹秀英倒杯水把药递过去,“你死了对你是如愿以偿,战死沙场光荣,可我想看戏咋办?”
马林苦笑着吞了药:“十几年了,这戏总演不出个结局,太辜负你这个观众了。”
“观众?”尹秀英反问,“一开始我就是角色,悲哀的是永远是B角,功夫都生锈了。”
马林瞥一眼一肚子苦楚的尹秀英,伸出大手放在女人的肩头:“是角色,很伟大的B角,我很感谢,或许……不说了,这话我也说了十几年。去通知各小组吧,明天开始休整三天。”
几分钟后,大家都清楚要远离战争了。惯性却在起着作用,油盐酱醋柴米糖,老婆孩子加住房,晋升内调转业加入党,都还在遥远的路途上急奔,这就给每个人心里留下了无法一下子填满的巨大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