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高静让燕红坐下,问她有什么事情,燕红说:“石道长,在凌霄阁倒酒的小姐妹跟我说,我走了以后,你让祁总和郇民善待燕红,燕红很感动。又听说你在这楼上休息,就过来向你道谢。”石高静说:“不用谢。不就是一句话吗?”燕红说:“良言一句三冬暖呀。有些人,就是把心、把整个人都给他了,可他连一句热乎话也没有。”石高静笑了笑说:“那你是找错了人。”燕红说:“嗯,我就是找错了人。可我不甘心。道长,你给我算算命好吧?”石高静说:“对不起,我不会算命。”燕红说:“你是道士,怎么能不会?你快给我算算吧,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。”说到这里,她泪水涟涟。
石高静心想,这姑娘现在遇到了难题,我帮她解解心结也好,就看着她道:“燕红,放下吧。”燕红问:“放下?你让我放下什么?”石高静说:“放下那些来路不正的东西。”燕红立即把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:“你的意思是,让我把孩子去医院放下?”石高静说:“不止是孩子,还有那份孽缘。”燕红擦一把泪,低头沉默起来。
石高静见她这样,便转移了话题:“燕红,我听说你会弹古琴,你会不会识减字谱?”燕红抬起头道:“减字谱?我会,在艺专上学的时候,老师教过我。”石高静说:“我那里有一份减字谱,等你有机会去看看,最好用古琴把它演奏出来。”燕红咬了一下嘴唇,说道:“琴我倒是有,艺专的古琴老师送我一架他亲手制作的‘秋波’琴,现在还在我的宿舍。不过,我现在哪有心思再弹?我的烦恼太多了呀!”石高静说:“你知道的,减字谱,就是把现成的汉字减掉一些笔画,用来纪录那些美好的音律。你如果把生活中一些东西该减的减掉,心情也会美好起来。”燕红说:“减掉?为什么要减掉?我现在生活中缺少的东西多着呢,我不但不能减,还要争,争得越多越好!”石高静问:“你想争得什么?”燕红说:“感情,身份,孩子,房子,等等等等吧,反正人家有的,我也要有!”石高静问:“你说的那个‘人家’,是谁?”燕红说:“我的一个同学,叫鲍小青。她也是印州艺专毕业的,在一家茶楼弹古筝,去年就争来了一个有钱的老公。那人是个老板,跟鲍小青好上以后,就离婚娶了她。鲍小青现在日子过得可滋润了,她对我说,在这个世界上,不争不抢,你就不会有高质量的生活。找老公,更是要争要抢,不然你只能跟着穷光蛋遭罪。我燕红并不比鲍小青差,她能有的,我为什么不能有?”石高静笑了起来:“你就打算把郇民争到手?”燕红说:“对。我听说郇民是单身汉,就主动约他去KTV唱歌,他果然去了,而且当天晚上就把我用车拉到城外发生了关系。后来,这种事又有了几次。我想,到了这一步,还不可以谈婚论嫁吗?有一天我就提出,抽空见见他的父母。没想到,郇民一听这话马上变脸,一连好多天不理我。所以,那天祁总为你接风,我问你怎样才能修出他心通的本事,和郇民公开闹翻。事后,苏经理找我谈,说我思维方式有问题,不该和郇民谈婚论嫁。我向她做了检讨,说以后只和郇民做朋友,再不提别的要求。这样,郇民才又跟我和好。其实,我心里另有算盘,就是要怀上他的孩子,逼他就范。他可能觉察到我这心思,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小心。我实在没辙,就在安全套上作了手脚。可是,当我真的怀上了,他却说孩子不是他的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狠狠地把沙发一拍:“操他妈的,我恨死他了!等我把这孩子生下来,把亲子鉴定书拿给他,看他还敢不敢抵赖!”说这话时,她向窗外投去两道仇恨的目光,仿佛郇民就站在外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