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九思惊讶地上去问:“你怎么会唱这首民歌?”
售货员小姐一旁用面巾纸揩去老太太脸上的泪水。老太太说:“我一听笛声就晓得你是谁!老马死前常提到你!常给我唱你写的民歌!在你之前只有老马碰过这些笛子!”
“过年时马先生还给我写过信,怎么这么快就去了?”古九思说。
“是我害的。三月三那天,有一帮人上家里来同老马辩论民歌的问题,本来我一向是老马的支持者,但那天我也说老马太固执了,结果,他当场发了脑溢血,怎么想办法也救不过来!”老太太的泪水更多了,“老马一直在说,你能写出让那些人闭上嘴、自己吞自己舌头的民歌!”
老太太怎么也说不下去了,泪珠和手指同时落在琴键上。
售货员小姐连忙将古九思拉到一边让他快走,说老太太这样伤心下去,泪水损坏钢琴,她赔不起。
古九思在商场外的青铜雕像下站了好久,还是不放心。他回到五楼时,听到钢琴声失去节奏,也没了旋律。走过去才看清,一对年轻夫妇正逗着一个小女孩,让其在琴键上乱弹。老太太退在一边端详着,面容很慈祥,目光却是忧郁的。
古九思晓得自己多虑了。他悄悄地再次离开,穿过马路到对面的车站等待开往武昌的公共汽车时,碰到一个面色忧郁的男孩胸前挂着学生证,手里举着一只写有“家教”二字的牌子,在人群后面毫无表情地站着。古九思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中南民族学院,又问了许多学生,才得到准信:柳柳的弟弟上街找家教去了。此话让他马上想到那个神情忧郁的男孩。他心里很难过,不愿在这座城市里多呆,留下一百元钱后,便搭车到了黄州,这时候他特别想看看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