哗哗作响的流水声和浣衣女怪异至极的歌声中，一片乌云挡住了太阳。皇后与她的老师仿佛被阴霾压住，带着一身无言的消沉回到丹茜宫。
名册还在桌案上放着，丹茜宫都监也还在等她。素盈拿起来又看一遍，含笑说：“前年我在宫中侍奉，这里面许多人是我的同僚，都是尽心尽职、极有才能的人。暂且不忙调换。”老宦官应了一声，手捧名册告退。
诸位女官当然不信“有才能”这种话。年轻的皇后见了揭发废后的琵琶手，又见了她那个被素若星定罪的姐姐，意思再明白不过。幸好在浣衣坊的是索然寡味的素湄，若是柔媛活着，不知谁要遭殃。
她们的脸上看不出心病，只有沉默的固定微笑。素盈也向她们笑笑。彼此都知道，不变的只有那几页纸。
纸外是上天写的新局面。
皇后去见素湄的事，不知经由哪个多虑的人传到了丹媛耳中。第二天她就来了，恰好遇上一队宦官捧着各色托盘、宝匣立在丹茜宫阶下，皇后从他们面前走过一一观赏。丹媛没看明白：“这是做什么呢？”
司宝太监回答道：“圣上送娘娘装点宫室的器玩，正请娘娘过目。”
琳琅满目的宝物既有精巧华美，也有古拙质朴。司宝太监见素盈难以决定，又奉上一册目录，说：“圣上吩咐，没有合意的，再从府库中取。”
素盈接过卷册时，暗想也许这是一个考验，从她的品位中，观察她的为人。宫里从来喜欢以小见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