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无非量春的心地被春愁装满,
才觉得愁比春深,
春还有限。
待卸下春愁,
扫空心地,
准备把春光精探密算。
但过去的不留痕,
未来的不见影,
只凭这现在的花信,
又怎测得春深春浅?
一九二一,三,二○,在杭州。
梦短疑夜长
刚睡了——就梦,
刚梦了——就醒,
刚醒了——又梦。
如此梦梦醒醒,醒醒梦梦,
不过一个黄昏,
早被梦儿堆得迭迭重重。
到三更五更,
不知更几度惺松,
几回懵懂?
料这划作睡神领土的十二时,
只拚著让那一节节的梦儿,
挤得没有些儿空。
梦之神呵!
你为甚把梦儿划得恁短?
“这不是我底梦短,
这是夜之神尽扩张她底占领线。
夜长了,才觉得梦短。——
不信呵!尽你把夜间一秒一秒地去算!”
夜之神呵!
你为甚把夜间展得恁长?
“这不是我底夜长,
这是梦之神尽草创她底急就章。
梦短了,才觉得夜长。——
不信呵!尽你把梦儿一个一个地去量!”